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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章 8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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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章 82

四人在山上幫忙一起修建墳墓, 老鄧頭父子三個連連說不用,讓他們看著就好了。對竹嶺村的人來說,趙凜一家已經是貴人了, 哪裏有讓貴人幹活的道理。

趙凜親手鑿刻他娘的墓碑,趙寶丫幾個看了一會兒就開始在墳墓周圍找草藥, 找了不久, 居然讓他們找到一顆小野人參。趙寶丫立刻從隨身的布袋裏拿出一根紅頭繩綁住人參葉子, 興奮道:“星河哥哥我抓住它了,你快挖呀!”

趙星河掏出自己的寒鐵匕首就開始刨土, 那匕首上的琉璃石折射出五彩的太陽光, 晃得人眼酸。一旁正在砌墳頭的鄧家三人看得咋舌:這麽好的匕首就拿來刨土, 看來趙家是真的發達了!

老鄧頭順嘴恭維道:“趙老爺, 你家風水好啊,居然發現了人參!”

老鄧頭大兒子也跟著附和:“是啊, 是啊,還是小小姐眼神好, 俺們來過幾回了都沒瞧見。”

趙凜心情好,掏出二兩銀子給老鄧頭:“我們晚點就會回去, 這幾日要麻煩鄧叔繼續修繕我娘的墳了。”

老鄧頭搓搓手, 連忙接過銀子,臉上的笑藏也藏不住:“不麻煩不麻煩, 一定修繕得仔仔細細,保證整個山頭你娘的墳最周正!”這可是二兩銀子啊,他們一家一年也未必掙得到,這才幹幾天活。

當了舉人老爺就是不一樣。

四人又在山上呆了會兒, 接近日薄西山才回到趙春喜家。趙春喜留他們用晚飯,趙凜擺手:“不了, 家裏還有點事。對了,過兩日我們去青城山登高,你也一起來嗎?”

趙春喜疑惑:“不是過了重陽節,怎麽想著去登高?”

趙凜:“就是重陽節沒去才想著去。”

趙父趙母是希望兒子同趙凜來往的,趙春喜還沒答,他們立馬道:“行行行,那日我們讓他提前去。”

“那這樣說定了。”趙凜朝著趙父趙母拜別。

馬車緩緩駛出村子,有人追了上來,攔住馬車的去路。趙凜掀開車簾子看見彎腰駝背、滿臉憔悴的趙老太擋在路中間。

他蹙眉,退了回去,再掀開簾子就是趙小姑了。

趙老太看到大變樣的趙小姑呆了呆,繼而雙眼含淚,祈求道:“翠香啊,救救娘和你二哥吧,他腿斷了,就靠俺養著,家裏現在已經揭不開鍋。再這麽下去,我們就要餓死了!”他們已經連續三天沒吃過一口糙米,都是挖山上的野菜吃。

眼看要入冬,再不想辦法,只怕母子倆個總得餓死一個。

趙小姑揪住車簾子的手收緊,聲音裏含了恨意:“從你們把俺賣了那刻起,俺就死了。”

趙老太不敢再耍心眼,跪在地上連連磕頭:“俺知道錯了,從前是俺豬油蒙了心。你就救俺一回,就一回,俺以後再也不找你。”她磕到頭額頭冒血,看上可憐又可嫌,與從前的囂張跋扈有著天壤之別。

趙小姑不想看到她,但到底於心不忍,丟下十兩碎銀子道:“這些銀子就當買斷俺們母女的情分,從此後俺們再不相幹。你若是還敢像從前那樣找來,不用大哥出手,俺找人把你和二哥活埋了!”

趙老太連連點頭,抱著銀子趕緊跑了。

馬車重新動起來,趙小姑吸吸鼻子,看向趙凜,問:“大哥,俺是不是太心軟了?”

趙凜搖頭:“不會,你處理得很好,能夠獨當一面了。”

趙小姑彎著眼笑了起來。

回去的路上有不少農人在收麥子,金黃的麥浪接連倒下,空氣中都是麥子的清香。趙星河不耐煩待在裏面,坐到車外頭車轅上去了,趙寶丫坐到他身後眺望遠方。

不少農人停下手裏的活朝他們看來,心道:這是哪裏的童子,怎麽跟觀音座下的童男童女一般好看!

一行人到家時太陽已經完全沒入地平線,涼風習習,裹著秋衣都有些冷。馬車才挺穩,趙寶丫就拉著趙小姑直奔何家。

趙凜在身後喊:“幹嘛去呢?”

趙寶丫回:“拿人參去給春生哥哥。”

趙凜:人參不是在趙星河手裏嗎?這崽子還在馬車上呢。

他看著趙星河,趙星河看著他,然後一溜煙也跑了。

趙凜無奈搖頭,做什麽神秘兮兮的。

趙寶丫拉著趙小姑找到剛回來的蘇玉娘,然後三人又神秘兮兮的進了屋子,把門關上。趙星河跑進來,碰了一鼻子灰,剛想往窗戶處去,就被正在收拾藥材的何春生拉住。

他問:“幹嘛呢?”

趙星河急啊,淡藍的眸子都深了幾分:“我想知道她們在幹嘛。”

“為何要知道她們在幹嘛?”何春生拉住他手往院子裏走,然後問:“不是說要順東西給我嗎,東西呢?”

趙星河在布袋裏掏啊掏,終於掏出那根拇指大的人參:“吶,給你。”

何春生:“……”

“暴殄天物,這麽小你們給薅回來了?”

“東西都給你了,松手,我要去聽墻角!”他用力掙紮。

何春生松手,淡淡道:“聽墻角可不是好習慣,我會告訴寶丫妹妹的。”

趙星河咬牙:“告狀也不是好習慣!”他雖是這麽說,但到底沒敢去偷聽了,乖乖的坐在院子等。

屋子裏,趙寶丫快速匯報今日的情況:“玉姨,我爹約了春喜叔叔兩日後去爬青城山,但是阿爹說要叫上馬叔叔和錢叔叔。”

蘇玉娘蹙眉:“這兩人去了肯定壞事,我們得想辦法阻止他們去。”

趙小姑雲裏霧裏:“壞什麽事?”

趙寶丫解釋:“讓你和春喜叔叔單獨爬山呀,問問他究竟喜不喜歡你。”

趙小姑臉騰的一下紅了:“你們,我,我……”她看到他都結巴,壓根問不出口。

蘇玉娘鼓勵她:“別膽怯,你若一直不開口,他永遠都不可能看到你。若是他有意,也省去蹉跎的時日。若是他無意,你就可以把目光放到別處,好好挑挑選選,不必被他這樣一直吊著。”

趙小姑咬唇,最終點頭:“好吧。”

蘇玉娘想了一下,朝趙寶丫道:“你去同你爹實話實說吧,我們要撮合你小姑和趙春喜,是繞不開他的。”

趙寶丫點頭,等到夜裏,趙星河睡著後,她又偷偷爬起來摸到她爹書房,眨巴著大眼盯著他看。趙凜知道她這模樣肯定是有事,他放下書:“說吧,今日和你小姑神秘兮兮的,要幹嘛?”

趙寶丫先拍馬屁:“阿爹,你真聰明。”她很認真的問:“爬山那天你能不能不要喊馬叔叔和錢叔叔呀?”

趙凜挑眉:“為何?”

趙寶丫長睫輕顫,湊到近前,小小聲道:“小姑喜歡春喜叔叔,玉姨說讓他們兩個單獨相處。”

趙凜詫異:“誰同你說的?”他與這兩人相熟多年怎麽沒發現。

也不怪他沒發現,他在感情一事上超乎尋常的遲鈍。當初寶丫她娘就嫌棄他木訥,村裏的姑娘還是走南闖北碰見的女人朝他示好,他壓根看不見。

趙寶丫:“去鄉試的時候,小姑每日都給春喜叔叔臥雞蛋吃,還一看見他就臉紅。玉姨問小姑,小姑自己也說了。”

“不是,阿爹是問你誰告訴你什麽是‘喜歡’的?”趙凜現在最關心的是,誰在教他閨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。在他眼裏,他家丫丫一直還是小孩兒,怎麽就知道‘女人喜歡男人’這事了?

趙寶丫如實回答:“是幼薇姐姐,幼薇姐姐說,她哥哥有喜歡的姑娘了。”

吳老秀才家的孫女也才十歲吧,她那兩個哥哥也就十五六,就知道什麽是喜歡了?

他十五六的時候還在到處搬磚呢。

趙凜不悅:“你少聽她說這些東西,你還小,最重要的是快快長大。”

趙寶丫點頭:“我知道的,哎呀,阿爹,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。”在她看來,小姑喜歡春喜叔叔,就像她喜歡紅燒肉、油燜大蝦、龍須肉一樣,當然要買到手啊。

她拉著她爹的手撒嬌,趙凜無奈:“好好好,不喊他們兩個就是。”

趙寶丫高興了,乖乖的跑去睡覺。

趙小姑為了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喜歡的人面前,咬著牙穿了耳洞。趙寶丫起初也想穿的,但是看到玉姨用一根長長的銀針從她小姑耳朵上穿過。她小姑耳朵又紅又腫還冒血珠子時,著實把她嚇到了。

穿耳洞還是算了吧,她一輩子都不戴耳環都行!

穿完耳洞的趙小姑開始學著行走坐立,開始改掉村裏的方言學著蘇玉娘說官話。她本就不甚聰明,學東西又慢,只是兩日的功夫,成效甚微。官話是官話,總覺得怪怪的。

也顧不得這麽多了。

第三日,蘇玉娘一早起來給趙小姑打扮,囑咐她好幾遍千萬別怯場。趙凜看到娉娉裊裊走來的小妹時,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。一行人上了馬車,趙寶丫終於把她們的計劃告訴春生和趙星河了。半個時辰後,五人準時等在青山書院的後山——青城山的山腳下。

等了一會兒,一輛馬車終於姍姍來遲來遲。人一下車,趙寶丫和趙小姑就傻眼了。那馬車裏不僅有趙春喜叔叔,還有錢叔叔和馬叔叔。

錢大有一下馬車就笑了起來:“清之兄,真不夠意思,還是我方才在城門口碰到子晨兄才知道你們來爬山了。來爬山怎麽不叫我和承平兄?”

馬承平附和:“就是,幸好我正巧來送糧。”

趙凜很是鎮定:“你們不是重陽那日剛爬過了?當時誰抱怨說手腳酸痛難當,再也不來了?”

錢大有訕訕:“當時不是太難受瞎說的嗎?你來我們肯定來的。瞧瞧,寶丫看見我們多開心。”

趙寶丫:“……”錢叔叔眼瘸了,她哪裏開心了?

她眼裏明明是嫌棄好吧!

來都來了,能怎麽辦?

一起爬唄。

八人沿著蜿蜒的青山階梯往山上爬,沿路有不少紅楓野菊,走禽鳥雀。錢大有和馬承平這會兒倒是會附庸風雅,跟著趙春喜念兩句酸詩。趙凜態度如常,附和說笑。

趙寶丫、趙小姑、何春生、趙星河四人落後他們四人兩步,湊在一起交頭接耳,嘀嘀咕咕。目光時不時就落在趙春喜身上。

爬到半山腰,出現一個岔路口,一邊是紅楓林,一邊是松柏路。趙凜止住步子,提議道:“不如我們分兩隊,看看誰先到山頂觀瀑亭?”

錢大有搖著折扇:“這提議甚好,我要同清之兄一隊,承平兄,你同子晨兄一起吧。”

馬承平立刻搖頭:“那不成,我是定要和清之兄一起的。”

眼看兩人要爭論起來,趙寶丫擠到兩人中間,叉腰道:“不許吵架,我來分。阿爹、馬叔叔、錢叔叔。我、小姑、春生哥哥、星河哥哥,春喜叔叔一起。”

錢大有困惑:“為何你們五人,我們只有三人?”

趙寶丫理所當然的說:“我們三個小孩子只能算一個大人啊,一邊三個很公平。”

錢大有看看矮墩墩的趙寶丫,又看看半大的何春生和趙星河:寶丫可以忽略不計,這兩個小子姑且算一個吧。

勉強公平。

當然,這話是不能說出口的。

他笑嘻嘻道:“那好,我們現在就分開走。”

馬承平和錢大有率先往左邊去了,趙寶丫朝她爹眨眨眼,推著趙小姑往右邊走。趙星河立刻伸手去推趙春喜:“春喜叔叔,我們快點,一定要贏他們。”

趙春喜其實更愛慢慢逛上去,但孩子積極性高,他總不好意思掃興,也加快了步子。趙小姑提著裙擺努力追上他的步伐,有點嫌棄起釵群的繁瑣。走了不遠,她腳踝開始發酸,趙春喜回頭看她,她又立馬挺直背脊,亦步亦趨的跟著。

半個時辰後,五人到達山頂的觀瀑亭。觀瀑亭前面是建好的圍欄,圍欄對面是高聳的山脊和一處不深的峽谷。山脊上倒掛著一條白玉帶,水柱自上而下直沖谷裏,巨大的轟鳴聲回蕩在耳邊,激起的水霧被太陽光折射出炫目的彩虹。

這場面壯觀極了。

怪不得她阿爹說後山的風景好。

三個孩子望著那彩虹集體失神,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表達這景色好。還是趙春喜突然出聲他們才回過神來。

“穿天透地不辭勞,到底方知出處高(註1)”

“這後山不管來多少次都很甚美,無怪乎老師把書院建在這。”

趙小姑終於爬了上來,扶住亭子的石柱不住的喘氣。她欣賞不來那些詩啊詞啊,只想說,累死姑奶奶了!

趙春喜回頭看她,見她氣喘如牛、臉色朝紅。含笑問:“你無事吧?”

趙小姑立馬站直身體,雙腿並攏,雙手交疊做淑女狀:“無,無事。”

趙寶丫呀了一聲,兩人嚇了一跳,齊齊朝她看去。她朝山下看了看,擔憂道:“我阿爹他們怎麽還沒上來呀?小姑,你和春喜叔叔在這裏等等,我們幾個沿著這邊下去看看。”說完就拉著趙星河和何春生往左邊的小路下山。

“哎,你們別亂跑。”趙春喜制止:“你爹他們會上來的,山上危險別亂跑!翠香,你喊喊他們。”

趙小姑支吾道:“沒,沒關系,大哥他們應該就在不遠處了,能碰上的。”

趙春喜一想也是,要不是這幫孩子拉著他們跑,清之他們肯定先到。

而他們不知道的是,趙凜他們才走沒多久,馬承平和錢大有就連摔了三次,腳都崴腫了。坐在一棵大松樹下完全動不了。罪魁禍首趙凜還在‘惺惺作態’的問:“要不要緊?哎,定是你們上次爬山手腳酸痛還沒好利索,你們應當在家好好休息的。”

錢大有感動壞了:“果然,清之不叫我們是有道理的。我們兩人太不中用的,還連累你不能好好爬山看風景。”

馬承平也甚是愧疚:“要不你先上去吧,陪著孩子們好好玩。我和大有在這等等,待會你們下山從這邊下?”

負責看人的趙凜:“不用,我就在這陪著你們,等你好一些再上山。”

兩個人感動的啊,就差喊趙凜爹了。

趙凜摸摸鼻子往山頂看:也不知上面是什麽情形了?

什麽情形?尷尬、奇奇怪怪的情形。

哎,趙寶丫也不知道怎麽說。三個人趴在離觀瀑亭不遠的矮草叢裏偷看,都半天了,趙小姑一句話也不說,就光盯著趙春喜叔叔的後腦勺看。人家看過來,還立馬轉過頭。

不是來告知對方心意的嗎,照這麽下去只怕之前的規矩、官話都白學了,耳洞也白打了。

趙寶丫急啊,趙星河小聲說:“要不我們上去推一把吧?”

何春生:“不行,我們過去小姑會更不好意思。”

趙寶丫:“那怎麽辦呀?”

三人蹲在那,一條菜花蛇揚起腦袋好奇的盯著他們看。趙星河嚇了一跳,又不敢動,伸出手戳戳趙寶丫。趙寶丫順著他視線往草叢裏看,險些沒嚇死,還是何春生一把捂住她嘴,小聲道:“別喊,這是菜花蛇,吃鼠蟻的,無毒。”

趙寶丫顫巍巍掰開他的手,和那條菜花蛇大眼瞪小眼幾秒後,伸出手指指趙小姑那邊:“蛇蛇,過去,爬到小姑腳邊去。”

菜花蛇嘶嘶兩聲,七拐八扭的往亭子裏面爬去。

趙星河看著這一幕:“寶丫妹妹,它好像聽得懂你說話啊?”

何春生:“你沒發現很多小動物都很親寶丫妹妹嗎?”

趙星河朝他翻白眼:“你又發現了?”

“噓!你們別說話。”趙寶丫專心致志的盯著亭子裏面看。

菜花蛇爬到趙小姑腳底下,趙春喜一回頭就看見了那冰涼涼的一坨。他不認識蛇,眸子裏閃過驚悚,朝趙小姑道:“你別動。”

趙小姑不聰明也不蠢,註意到他的視線,低頭往下看,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
趙春喜安撫她:“你別動,我找根樹枝把蛇挑開。”

趙小姑從小就怕蛇,從前村西的一個老頭就是被蛇咬死的。她總覺得自己要完了,要是再不開口,只怕這輩子都沒機會了。就在趙春喜撿起樹枝轉過身時,她深吸一口氣,閉著眼睛喊:“春喜哥,你先別動。”

趙春喜僵住不動,她感受到腳下冰涼觸感的蠕動,咬咬牙,從袖帶裏掏出一只荷包遞了過去。面色漲紅,磕磕巴巴道:“俺,我,我心悅你……”那荷包上花開並蒂的圖案在陽光下栩栩如生,向來都是女子表達心意的定情之物。

是她跟著玉娘姐姐繡了好久才繡好的。

收了荷包就代表同樣心悅對方,不收……

趙小姑手抖,一半是被蛇嚇的,一半是緊張。

趙春喜眼眸微睜,手上的棍子都嚇掉了,棍子正好砸在那蛇的七寸上。要是能尖叫,菜花蛇只怕嚎得比人都大聲,呲溜一聲竄沒了影子。

徒留趙小姑和趙春喜兩個人尷尬的互看。

趙春喜想起往日對方看見他就局促、臉紅、低頭走開的情形。原來對方不是懼怕他,是喜歡他?

他從來沒想過趙小姑會喜歡他,整個人都處在相當茫然的狀態,自然也不可能接那荷包。

見他遲遲沒接,趙小姑眼裏的光彩一點一點暗了下去。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,可是還是挺難過的。

為了不讓對方尷尬,她連忙道:“俺,我,俺只是告知你,你不用喜歡我的。”她現在已經語言混亂了,“我走了,你們繼續,繼續爬山吧。”說著她慌不擇路往左邊的路跑了。

速度快得連趙寶丫都沒追上,如一陣風似的刮過剛休息好的馬承平和錢大有身邊,直奔山腳下去了。

馬承平連連避讓,等反應過來,驚魂未定的問趙凜:“剛剛,那個是你小妹?”

趙凜:“大概是吧。”看樣子是沒成。

馬承平:“什麽叫大概是?”

很快,三個孩子也追了下來,錢大有拉住最後的何春生問:“你們這是幹嘛呢?”

何春生看看他拐著的腳,掏了一瓶跌打藥粉遞到他手裏,然後繼續往山下趕。兩人摸不著頭腦,好在他們很快瞧見了慢步下來的趙春喜。

錢大有連忙問:“這是怎麽了,一個個的,都往下跑?”

趙春喜:“方才在觀瀑亭瞧見了一條蛇,嚇到了。”

“有蛇?”錢大有驚悚,扭頭拉住趙凜急切的催促:“快走快走,看來今日不宜爬山!”他最怕蛇了。

馬承平腿腳就嚇利索了,擡腿就往下跑。

趙凜落在後面,小聲道:“抱歉,起先是真的約你來爬山的。”

趙春喜搖頭:“無事,不用道歉。倒是我,清之兄替我向翠香道個歉吧,功名未成,不可成家。”

趙凜拍拍他的肩:“走,既然來了,我請你吃酒。”

四人下山,趙府的馬車已經不在了。馬承平嘀咕道:“這群孩子這麽害怕,連山腳下都不敢呆了?”

四人只能擠一輛馬車往城東去,車夫往趙家去,趙小姑掀開車簾子吩咐:“去何記。”

車夫轉了個方向,很快到了何記。一到何記,趙小姑拿起抹布就開始擦桌子、擺凳子、洗菜、剝蒜、傳菜……

趙寶丫幾個就站在櫃臺邊上,看她像陀螺一樣,不知疲倦的忙前忙後,進進出出。

酒樓的夥計都以為她瘋了。

趙星河淡藍的眼眸裏滿是困惑:“寶丫妹妹,小姑沒事吧?”

趙寶丫扭頭看向櫃臺裏面的蘇玉娘:“玉姨,我小姑沒事吧?”

蘇玉娘:“沒事,她這是轉移註意力,你們去玩吧。”

春生和星河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了,趙寶丫不放心她小姑,時刻跟著。等到何記打烊,趙小姑無事可做,終於停了下來,坐到大堂發呆。

趙寶丫從後廚端了一大碗醬鴨出來,推到她面前。趙小姑楞了楞,疑惑問:“做什麽?”

趙寶丫:“小姑不是最喜歡吃醬鴨嗎?我難過的時候吃喜歡吃的東西心情就會變好。”

趙小姑看著那盤鴨子:“我好像也沒那麽難過……”

趙寶丫:“……那小姑回來一直幹活,還坐在這發呆?”

趙小姑:“俺在想怎麽樣掙更多的錢……他們都說‘書中自有顏如玉’,那金子裏面肯定也有俊俏的公子,俺努力幹活,掙好多好多的錢!”

她早知道對方不太可能喜歡自己,沒有太大的期望也就沒有那麽難過了。

“呃……”趙寶丫不知道說什麽好了,“那醬鴨還吃不吃?”

趙小姑:“不吃,玉娘姐姐說古人都過午不食,俺要變窈窕要變好看,要變更好!”

趙寶丫眸子瞪大:“小姑,你變了。”

趙小姑:“哪裏變了?”

趙寶丫撓頭:“我也說不上來,總之就是變了。”

趙小姑笑了起來,一掃先前的陰霾:大哥、寶丫、玉姐姐……所有人都在變好,她總不能越活越回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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